裴清原本心里在想着如何脱离如今的困境,突然被这声音一惊,心情顿时差到了谷底。抬眼一看,一个熟悉的阴柔面孔映入眼帘。裴清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女帝许时薇身边的大太监虞正奇,虞公公!“霁统领,陛下现在已经休息,有什么事请明天再来。”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裴清一眼,目光中全是轻蔑:“若是惊扰了陛下,你可当担不起。”裴清原本就难看的神色更加阴沉了下来。前身的身份在庆国足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便宜老爹病逝之后,窝囊到连看门的太监都敢给自己脸色看。要是不做出改变,不让人畏惧,谁都敢踩一脚,那真就离死不远了!裴清脸色无比难看,双拳紧握,咯吱作响。但他明白,想要活下去,自然不能再这么冲动。死太监,等老子逃过这一劫,非把你挫骨扬灰了不可,裴清心中想道。“虞公公,我有要事禀报陛下,事关重大,还请你通报一下。”霁月站在原地,语气坚定,她作为女帝的贴身侍卫,自然知道女帝这个时间还没有就寝。这虞公公不过就是知道如今的裴清不受陛下待见,所以故意给裴清难堪。果然,在听见霁月的话之后,虞公公看了裴清一眼,快步往宫内走去。不多时,虞公公的身影出现在两人视线中,微微朝着霁月躬身:“霁统领,陛下有请。”霁月看了裴清一眼,抬脚往前走去,裴清面色阴沉,瞥了虞公公的背影一眼,也跟了上去。女帝寝宫内。许时薇端坐在龙椅之中,那龙椅由玄铁与黄金铸就,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九条金龙,似在仰天长啸,彰显着无尽的威严。面前的御桌上摆满了厚厚的奏折,可她却似乎并没有心思批阅,俏眉微微蹙起,威严之中却带着一丝愁意。“陛下,霁月统领与少将军到了。”一名宫女躬身。许时薇在听见霁月统领的时候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可在听到少将军几个自己的时候又下意识的皱了起来,原本清冷的脸庞越加冷清。威严的声音从她口中发出:“请!”不多时,霁月和裴清步入寝宫。“臣霁月参见陛下。”“臣裴清参见陛下。”两人纷纷行礼。“免礼!”许时薇端坐在龙椅之上,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神色。霁月和裴清直起身子,齐齐看向许时薇。两人神色全都带着一丝复杂。裴清记得,从一年半以前在自己老爹葬礼上见过女帝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不知不觉间,她身上好像又多了一丝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这让他心里更加紧张,不知道许时薇在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之后,会不会直接连原因的不问把自己给杀了。他明显能看出,许时薇的目光在看向自己时的冰冷,面前的人如今已是一国之君,再不是那个小时候天天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小跟屁虫。目光在裴清身上扫过之后,她又看向了霁月,在看见霁月脸上的复杂之色之后,眼中明显有些诧异,不过被她完美掩饰。她抬手轻轻一挥,淡淡的声音在寝宫内响起:“你们都退下吧!”“是!”齐齐一声之后,十几个宫女与侍卫全都退出了殿内。“霁月,是出什么事了吗?”许时薇看向霁月,语气比之前要柔和了许多。“陛下···”霁月欲言又止,她在收到消息之后立马带人出发,抓到裴清之后立马带到了这里,自然没有时间通知女帝发生了什么。明明两人是无话不说的闺中密友,可她现在却是有些不敢开口了,毕竟事情太大、太敏感,她不知道女帝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许时薇明显也看出霁月的为难,瞬间就想到既然裴清也来了,这件事肯定和裴清有关。质问的目光瞬间锁定在裴清身上。裴清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被动,否则只会死得更快,于是朝着许时薇拱了拱手,直接开口:“陛下,我被人陷害了!”许时薇没有说话,脸色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目光却不曾移开,等待着裴清的下文。“今夜我在怡春园醒来,就听见耳边有人大喊:少将军,不要啊,贱婢卖艺不卖身,如果你硬是要贱婢的身子,贱婢只有一死!”裴清小心翼翼的瞄向女帝。原以为女帝在听见自己出现在青楼,会瞬间拍案而起,甚至可能直接要了自己小命。只不过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许时薇的神色甚至都不曾变一下,依旧看着裴清,看不出喜怒。“我知道自己是被人陷害了,因为我根本没有任何进青楼的记忆,醒来就是如此,我想离开,霁月统领就带着锦衣卫到了。”裴清没有任何隐瞒,也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直接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女帝作为一国之君,想要知道这些只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自己要是敢有任何隐瞒,只会死得更快。他微微抬头,又偷看了一眼许时薇的表情,发现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就像眼前这个男子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她听的只不过是一个无聊的故事一样。甚至还端起御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裴清只能硬着头皮,把后面砍了宁涛手臂的事情给讲述了出来。直到听见裴清说到砍了左丞相之子宁涛一只手臂的时候,许时薇的眼神中才出现了一丝一闪而逝,脸上带着一丝诧异:“没有想到你还有这么血性的一面。”裴清心中无比复杂,大姐,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我被人陷害了!裴清抓住机会:“陛下,这种时候,这宁涛还敢如此言语,我觉得陷害微臣的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宁涛!”他当然知道陷害自己的人不可能是宁涛,否则他也不会在那个时候跳出来。不过宁涛毕竟是当今左丞相之子,要是单单凭借他对自己出言不逊这个借口,未免有些牵强。还不如把宁涛拉下水,只要没有找到陷害自己的凶手之前,死咬着他不放,就算天下人都知道不是宁涛做的。但是天下人也知我裴清就是个纨绔,还是个不学无术,没有什么脑子的二世祖,想不到也正常,这样一来一气之下砍他一条手臂也没有什么问题吧?许时薇神色还是毫无波澜。倒是见证了全过程的霁月目光越发的复杂。她之前以为裴清就是被宁涛当众侮辱,一时间恼羞成怒之下做出的冲动之举,原来是裴清觉得宁涛陷害了他才会暴怒之下做出这件事吗?如果真的是这样,倒也不算是太蠢,毕竟那个时候,这么做也算是在维护皇家颜面,不管是不是宁涛陷害,总要有点行动,否则他今天的事情哪怕是被陷害的,那也说不清了。想着,霁月看向裴清的目光更加陌生。这,还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又胆小,又无用的裴清吗?“你说是左丞相之子宁涛陷害与你,就凭借他出言嘲讽了你几句?”许时薇平缓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任何感情。可却是让裴清心中一惊,莫非这是女帝爆发的前奏?“微臣认为如此!”不管了,反正今晚的事情说破天也是自己愚钝,怎么都不能松口!裴清咬着牙,脸上毫不掩饰的恨意:“要是再给微臣一个机会,绝对会将宁涛这等侮辱皇家颜面的竖子当场斩杀!”“裴清,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当真是被陷害吗?”突然,女帝声音一冷,一股无形的压力席卷而来。仿佛殿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站在一边的霁月只感觉一阵窒息感传来。裴清作为当事人自然没好到哪里去,不过还是强咬牙关:“千真万确!”这件事,就算是死都不能松口,不松口还有一线生机,松口了必死无疑!一时间,殿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落针可闻。就在这个时候,一声请示声自殿外传入三人耳中:“陛下,左丞相求见!”裴清心下一沉,完了······这本来就够乱的了,这个宁承平怎么就来了?青楼内的所有人包括宁涛不是都被锦衣卫带走了吗?他怎么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