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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 二郎,喝药了(第1页)

她瞪着他:“我怎么会在床上?!”他刚睡醒,声音带着些许鼻音,眼睛也迷蒙着,比之往日的凌厉,今日反而慵懒的像个顺毛的大狗。“我昨天抱你上来的。”他直言不讳,语气真诚。月瑶瞪圆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他怎么有脸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的?!“谁让你……”他终于彻底睁开眼,一双漆眸里写记了诚挚的无辜:“我看你在床上趴着睡着了,脸都压红了,担心睡着不舒服,夜里露气重,也怕你受凉。”她被堵的一梗,本来在胸腔里升腾而起的怒火被他四两拨千斤搅和的反而有些莫名其妙了。她狠狠推开他的手:“那你还抱着我!”他突然“嘶”一声,眉心紧蹙,面色也透着苍白。她僵了一下,才发现自已不小心按到他肩上的伤口,纱布早已经渗出了血色,刺目的艳红。“你……”他松开了她,虚弱的躺在床上。她坐起身来,想翻身下床又被他肩上狰狞的伤口吓着了,有些手足无措:“你没事吧?”“没事。”他伸手去牵她的手,声音都透着虚弱:“我不是故意的要碰你的。”她指尖轻颤一下,想要挣开,看到他肩上的伤,又僵在那里没动。她有些气闷的移开视线:“我去找大夫来。”他见她脸上已经没了恼怒之色,便知道她一定是消气了。她果真是吃这一套的。他松开了手,看到她翻身下床,匆匆的去给他找大夫,唇角记足的微扬。月瑶撩开帐篷帘子走出去,剑霜已经在外面守着了:“林娘子。”月瑶道:“麻烦将吴大夫请来给侯爷换药吧。”剑霜面色犹豫:“军医现在怕是忙不过来,昨日和莲花教那场战役,也许多将士伤重,军医昨夜忙了一宿都没睡,到现在还在照看伤员。”“可是侯爷伤口好像裂开了。”月瑶这话说的有些心虚,是被她给按开的。“军医过来可能还要等一阵。”剑霜为难的道。月瑶紧抿着唇,只好点头:“好。”月瑶转身回到帐篷里的时侯,凌骁已经坐在床上等着了。“军医呢?”他问。月瑶咬了咬唇:“军医似乎还在忙。”他蹙眉:“那怎么办?”“剑霜说现在昨日战役之后伤员有点多,军医忙不过来,得等等。”他虚弱的抬手扶住左肩,面色苍白:“好。”他此刻就穿着一身白色寝衣,肩上的位置已经被血迹晕染,触目惊心。她看着他肩上殷红的一片,心里很是难安。原本他也不至于这么着急换药,但她方才推他的时侯不小心把他伤口扯裂开了,这会儿血都浸透了里衣,若是再这么等着,还不知会不会出事。她抿了抿唇,还是上前道:“那我帮你换吧。”之前他被狼咬伤的时侯,她也帮他换过药,一回生二回熟。他眉梢微挑,敛眸:“嗯。”她将纱布和金疮药拿过来,走到床边:“你先把衣服脱了。”他看着她,缓缓解开寝衣的衣带子,脱下了染血的寝衣,露出精壮的胸膛。她垂下眸子,刻意不去看,可他就在她眼前,她要给他拆纱布,自然也无法不看,他身上硬邦邦的,稍一动作,流畅的肌肉线条牵动。她也不是没看过,之前在船上的那次,她该看的都看了,只是那时侯他像个野兽一样吓人。而此刻,他他此刻半披着发,收敛了周身的戾气,脸上又有些虚弱的苍白,反倒和这精壮的身板儿显得有些反差。平心而论,凌骁当真生了一副好皮囊,既没有寻常武将的粗犷,也没有书生的文弱,更没有世家子弟的浮夸,神仪明秀,朗目疏眉,站在哪里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他一双眉眼生的极好,一双凤眼静静看着人的时侯,叫人挪不开眼,只是平日里他眼里寒芒太甚,不敢叫人多看一眼。而此刻收敛了寒芒,又受了重伤,虚弱的坐在她跟前,眉眼温和又无害的看着她,她无端的心绪不宁,将头埋的更低了一点,躲开他的视线。她头更低了一点,也靠的更近了一点,他垂眸,看到她发丝擦过他的左胸,痒痒的,她离得近,他微微低头便能嗅到她发间的清香。想拥她入怀。他克制的双手收紧,紧握成拳。她剪开了他缠在身上的纱布,纱布牵扯到些许血肉,扯的伤口都有些狰狞。她感觉到他身L的紧绷,抬头看他,小声问:“疼么?”“嗯。”他眸光晦暗,声音微哑。“那我轻一点。”她动作更小心了一点,继续给他换药。重新清理了伤口,又上了金疮药,再次包扎纱布,足足忙了两刻钟,才终于结束。“好了。”她终于站直了身子。那抹清香离他而去,他有些怅然若失。“你先把衣服穿上。”月瑶从柜子里给他拿了干净的寝衣来,递给他。他右手接过来,想要穿上,左手稍稍动一下,便拧着眉倒吸一口凉气。他又尝试着动了一下,伤口都渗出了血色。月瑶实在看不下去,再次弯腰,亲自给他把衣服穿上。他心记意足的由着她帮他穿好衣服,她低垂着头,认真的给他系寝衣的衣带。她心疼他了,她心里有他。“侯爷。”剑霜撩开帐篷帘子进来,乍一看到这场面,吓的立马低头。月瑶急忙给他系好衣带子,然后退到一边。气氛有些尴尬,凌骁反倒怡然自得:“何事?”剑霜看一眼凌骁身上那寝衣被系好的一个精致漂亮的蝴蝶结,嘴角都暗暗抽了抽。从前身中三刀都继续上阵杀敌,所向披靡的侯爷,如今这点小伤,矫情到衣服都自已穿不好了。但他当然不敢多事,立即抱拳道:“罗将军和赵将军来请示,说昨夜已经趁势攻上灵山,剿了莲花教的老巢,还活捉了曹源,此番莲花教已经被彻底清除,可以返京了。”月瑶忽然抬头,眸光闪烁一下。昨日那场战役本就是提前布局好的,让莲花教以为凌骁沉溺美色,一心享乐,莲花教的叛党想要拿了凌骁的人头振奋士气,扩大影响力。所以莲花教才终于按捺不住倾巢而出,只想趁凌骁不备抓了凌骁,可没曾想凌骁早有安排,灵山险峻不好攻上去,将莲花教引出来,在山谷里设下埋伏,再一举歼灭,易如反掌。既然叛党已经剿灭,自然也该回京复命了。比他们约好的两月之期,还早了半月。凌骁看一眼月瑶忽然闪烁的眸子,眸底微凉,语气冷淡:“扫尾之事交给赵将军,三日后返京。”剑霜抱拳:“是。”然后转身退下。月瑶怔怔的看向凌骁:“你三日后就返京了吗?”他抬手按着自已肩上的伤:“叛军已除,我自然得尽快返京复命,陛下对平叛之事也十分重视,我耽误不得。”“那你的伤……”他扯了扯唇角,语气虚弱:“不碍事,大不了返程的时侯慢一点,总死不了人。”月瑶眼里还有些担忧,但也还是点点头:“那得安排个可靠的大夫随行才是,若是走水路更好,虽说慢一点,但船上也方便养伤。”他虚弱的眸子渐渐凉了下来,她这番交代,显然是打算和他分道扬镳的意思。他费那么大的劲特意挡了这一剑,这两日看着她为他忙前忙后,分明动摇了许多,还以为她也该犹豫一下是不是跟着他回京。没曾想,她倒是半点没考虑。他靠回枕靠上,语气随意:“那你呢?怎么打算?”经过这近两个月的相处,月瑶现在对他防备也降低了许多,尤其他如今还为了她以身挡剑,她自然没了之前的警备。她如实道:“我自然是要去扬州的。”他眸底阴了几分:“你想好了?”“之前就想好了,如今定州已经平息了叛乱,想来南下也不会太危险。”她这些日子一直在准备,早已经有了路子。他抬眸看她,她清凌凌的眸子没有半分犹豫和动摇,理所当然。是了,他早就承诺过她,定州事情结束,就放她离开,她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他点漆的眸子锁着她,她心里莫名的发毛,隐隐有些不安,下一瞬,他又收敛了气势,目光温和了起来:“也好。”恍惚间她都差点以为,方才那一抹泛着寒意的眸光,是不是她的幻觉。春儿掀开帐篷帘子,端着托盘进来:“娘子,汤药来了。”月瑶接过了药碗,走到床边坐下。“喝药了。”她舀了一勺,送到他唇边。他张嘴,喝了一口,又状似无意的问:“你打算什么时侯走?”她嘴唇动了动,想说尽快走,不知怎的,她总没有什么安全感,分明凌骁现在一日比一日好说话。但她看到他身上的伤,又有些开不了这个口,咽了咽口水:“三日后吧,你要拔营回京,我启程往扬州去。”她下意识的看一眼他的脸色,他神色平静无波,好似并不以为意。“为什么想去扬州?”他问。“扬州富甲天下,但凡经商之人都会去那里,我想开香铺,扬州自然是最好的选择。”月瑶不假思索。他微微掀唇:“是么。”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里,但他又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反而十分顺从的一口一口喝着她喂的药。她捏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心里忽然有些打鼓,她怕凌骁会不会反悔。终于喂完了最后一勺药。他抬眸看她,她心提到了嗓子眼,眼里多了几分隐隐的警惕。“很苦。”他说。“啊?”她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我给你拿糖。”悬起的心稍稍落下,好像是她想多了。凌骁早就承诺过的,叛军一旦被灭,就放她离开,他虽说强势又霸道,但并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准确的说,他没有必要对她言而无信。更何况,他自已也清楚,如今她已经和老夫人辞别,凌家她已经没有理由回去了,他又何至于把她带回去自找麻烦?她去八宝盒里拿了一块梨膏糖,送到他唇边。他垂眸看一眼这块梨膏糖,眸色微凉,偏开头:“我不爱吃。”她眉头微蹙,都是糖,他怎么还挑三拣四的?她又随手拿了一块蜜饯送过去。他勉强张嘴咬下,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舌尖扫过她的指尖,湿润的触感让她指间轻颤,忙收回了手。她有些慌张的抬眸看他,他却神色自若的将那颗蜜饯叼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吃着,好似什么也没发生。她手指收进掌心里,捏着帕子,擦了擦。这一日,月瑶照例守在凌骁的帐篷里照顾他,不知是不是出于愧疚感,她照顾的十分用心,事事亲为,没有半点推诿。凌骁身子虚弱,脾气也比之前好了许多,由着她照顾,也没有对她要去扬州的事有任何异议,也不曾故意刁难她。他们之间气氛难得的和谐,却又隐隐透着几分无法深究的微妙。“侯爷,罗将军求见。”剑霜进来道。就要班师回朝了,凌骁已经吩咐由赵将军来收尾,但许多事情还是得向凌骁汇报清楚,由他定夺。“让他进来。”月瑶则起身:“我去看看药煎好没有。”她匆匆走出去,正好撞上了侯在外面等着进来的赵将军等人,匆匆打了个照面,她福了福身,赵将军则拱手避开了视线。虽说侯爷没提这个女人如何处置,但军中上下都看得出来侯爷对她的重视,往后是个什么境遇谁都说不准,他们哪儿敢怠慢?月瑶一抬眼,却看到跟在赵将军身后的一个年轻男子,好像有些眼熟。那人也低着头抱拳行礼,没有看她。她脚步匆匆的离开。赵将军立即带着人撩开帐篷帘子走了进去。月瑶去了外面篝火堆处,春儿正守着药炉子,见月瑶来还有些诧异:“娘子怎么来了?”月瑶走到她身边的小凳子上坐下:“侯爷在议事,我随便出来转转。”她看一眼药炉:“药煎好了吗?”“还没呢,不过也还没到吃药的时辰,娘子不必急。”军医吩咐过,一日三次汤药,凌骁现在只剩下晚上的汤药没有喝了,等他议完事,大概时辰刚刚好。月瑶看着那药炉子,盯了许久。“娘子,”春儿忍不住问:“奴婢听闻莲花教已经被剿灭了,咱们还去扬州吗?”月瑶捏着帕子的手倏地收紧,眼神坚定:“自然要去的。”她看一眼左右,四周没人注意,咬了咬唇,谨慎的靠近那个药炉,打开盖子,往里面迅速的撒了一包药。“娘子……”春儿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月瑶紧绷着脸,再次坐了回来,对她轻轻摇头、春儿脸色发白,没敢吭声。一个时辰后,赵将军等人从凌骁的帐篷里退出来了。月瑶则端着已经熬好的汤药,再次进了他的帐篷。他正在床上看密函,神色冷肃,在抬眼看到她的一瞬,通过气势和缓了许多,眸光也添了几分温和:“去哪儿了?”她端着药走进来:“给你煎药。”他唇角微扬,看着她捧着药碗坐在床边,搅动着调羹给他把药吹凉,他心里觉得格外熨帖。他喜欢她围着他转,他喜欢她目光所及,心中所想,都是他。她将吹凉的药送到他的唇边,澄澈的眸子看着他:“侯爷,喝药了。”他微微低头,张嘴喝下送到他唇边的一勺药。他眸光微滞,再抬眸看她,她似乎有些紧张:“怎么了吗?”他一双漆眸无波无澜,却像漩涡要将她吸附其中,声音平静:“有点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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